作者简介

玉子

自从对植物认真起来，便是一口气做了三件喜欢的事

摄影、写字、看花

个人：玉植园

阳桃（Averrhoacarambola）酢浆草科阳桃属

杨桃，是大多数人熟悉的叫法，虽然《中国植物志》给它的正名是“阳桃”。不过，我也更喜欢“杨桃”二字，有着杨柳的垂姿以及果实压枝的沉甸感，令人欲探手而摘。此外，它还有洋桃、五敛子等别名，因横切面如五角星，国外又称之为"星梨"(Starfruit)。

关于杨桃的最早记载可追溯至晋代嵇含的《南方草木状》：“五敛子，大如木瓜，黄色……上有五棱，南人采棱为敛，故以为名。”到明代，“杨桃”的称谓出现，《本草纲目》里描述：“五敛子出岭南及闽中，闽人呼为杨桃（相传阳桃的读音也来自闽南语）。其大如拳，其色青黄润绿，形甚诡异。状如田家碌蝳[liùdài，一种农具]，上有棱，如刻起，作剑脊形，皮肉脆软。其味初酸久甘，其核如柰[nài，苹果的一种]”。其实杨桃的果子之所以长成五棱形，是因为杨桃花的子房具有五室，又具有五棱槽状结构，苹果也是类似的结构，不同的是苹果的花托和子房壁发育出了好吃的“果肉”。

陈永锵《老树杨桃》（图片来源于网络）

至于“洋桃”，一看便知道是舶来品了。“羊桃，其中在大洋来。一曰洋桃。树高五六丈。大者数围。花红色，一蒂数子。七八月间熟。色如蜡。一名三敛子，亦曰山敛。”（《广东新语》）

厦滘村宗祠前有两棵杨桃树。大概在我眼里这里只是杂乱的城中村，我日日经过，四年来却是第一次留意到它开花。其密叶纷披，花枝从叶腋中抽出，花朵小而细碎，开得十分隐蔽。爬到及膝高的水泥围栏上细细端详，缨红色的圆锥花序如掌纹般在枝上蔓延，好似阳光筛落的点点红绸，尤其是看到嫩红的花枝从粗糙的灰褐色树皮上抽出时，古旧和萌新的交错之美如在荒僻古道忽见旁逸的花丛。

杨桃的花很小，花蕾米粒大小，花开五瓣向后弯卷，边缘粉红色，中心深红色，用“点绛唇”来形容它再美妙不过了。因花开稠密，没有足够的空间供它们一一结果，有些花朵会很快枯萎，褪成烟灰色，像被燃烧后的灰烬。

一开始被花迷了双眼，后来陆续发现了很多小果子，有的果蒂晕红，有的原以为是叶子，没想到却是一个大青果，令人十分意外。青果很容易被忽略，因为颜色与叶子色相近，等到浆果不知觉挂满一树时，便是它成熟的时候了。

如果你仔细观察杨桃的叶子，会发现一条枝上的叶子长得都不一样，叶子卵形或椭圆形，基部向一侧歪斜，越往顶端叶子歪斜的弧度会越小，叶子也越大。因叶子会对光和热产生反应，所以它的羽叶会沿着枝条作下垂状。

（叶子基部向一侧歪斜，越往顶端叶子歪斜的弧度会越小）

好几次早晨发现绽放的花都是微合的，于是猜想它会不会到了晚上闭合花瓣，有一天晚上前去查探，打开手机上的电筒观察枝上的花朵，好像它们也到了时间入睡一样，将花瓣合了起来。更神奇的是，用手摸了一下它的叶子，叶子仿若受惊般向下缓缓闭合，虽然之前看到过“受到外力触碰会缓慢闭合”这样的描述，但亲身体验到如此灵性的变化还是很惊讶。最近读到：“地球之所以沉默，是因为我们不再觉得它神圣。大部分人都对这样的损失不以为意。最后，大自然再也不跟我们讲话了。”而那一刻，我分明能感知它的存在，它亦能感知到我的存在。

清晨花瓣微合

杨桃曾是岭南最盛行的水果之一，清代芳村花地及南海一代曾大量种植杨桃，在清代诗人倪云癯的诗中可以遥想当时的盛况：“全家生计在江乡，赶市朝朝下果忙。三稔一斤钱五百，黄云堆满石围塘。”

杨桃又分甜杨桃和酸杨桃两大类，甜杨桃一般鲜食，酸杨桃多作烹调配料或加工蜜饯。杨桃具有多次开花结果的特性，每年可抽花结果四五次。在广州地区将立秋前后采收的称为“头造果”，采摘的是青果，不宜生吃；9月中下旬采收的称为“正造果”，成熟度最高，产量最大，风味也最佳；11-12月采收的称为“三造果”，翌年1月前后采收的称为“雪蔹果”。

最近下班刚好看到路边有卖杨桃，润黄的色泽十分诱人。见老板不像平时所见的果贩，水果的装袋也像是刚从树上采摘来的，于是问是不是自家种的，老板答到“有些不是，是我老婆种的”。不禁令我莞尔。

回家将买回的杨桃割掉一层薄薄的棱角，再横切成五角星形，摆在盘里很好看。其果肉清甜而脆软，带着淡淡的涩香。有诗云：“荔枝生岭南，汉唐已名久。味艳性复炎，尤物岂无害。谁知五棱桃，清妙竟为最。诚告知味人，味在酸酣外。”（清代阮元）用清妙来形容其滋味，可谓十分契合了。

（杨桃小知识：

杨桃汁液丰富，含有大量草酸、柠檬酸、苹果酸等，具有非常高的营养价值，对于人体有助消化、滋养和保健。除肾病患者应忌口外，一般人群皆可放心食用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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